忠义伯府,忠义伯大夫人张氏刚踏进琉璃阁,就看见满院的下人齐刷刷跪在瓦片上不敢吭声,屋内的蓝梓柔还在时不时的朝外砸东西。
‘嘭!’
一件白玉瓷瓶从屋内飞了出来,差点砸中张氏。
张氏阴沉着脸走进了屋子:“这才哪到哪,就这么沉不住气?你是伯府嫡女,身份贵重,嫁哪个王爷不行,偏要嫁给那个安王。”
蓝梓柔摇晃着张氏的胳膊撒娇道:“只要是月诗儿那个贱人的东西,我都要抢过来!娘,你一定要帮帮女儿。”
大夫人张氏育有三男一女,蓝梓柔是她唯一的女儿,她不允许最宠爱的孩子受半点委屈:“过几日是她娘亲的忌日,她定会去因果寺上香,娘一定会让这个小贱蹄子有去无回!”
四月初五是月诗儿娘亲蓝氏的忌日,既然占用了人家的身体,她就得替原主继续尽孝。天还没亮,月诗儿就收拾好东西,命舜英看家,自己独自骑马前往山顶的因果寺为亡母上香。
因果寺常年香火不断香客爆满,全是因为寺中有位得道高僧通慧大师,传闻他无所不知,但要想见他一面可不容易,就算是天子,也得靠缘分。
为亡母上完香,刚出大殿就见一位小沙弥走到月诗儿面前,恭敬行礼道:“阿弥陀佛,通慧大师等候月施主多时了。”
“我?”
懵懵的月诗儿跟在小沙弥身后,七拐八拐的来到了竹林里的一间禅房。房间只有一张方桌和一顶香炉,屋内淡淡的檀香味刺激着月诗儿的鼻腔。
小沙弥离开后,只剩下站在门口的月诗儿和背对着她静坐的通慧大师。
“施主年纪不大,可身上的杀气太重。”
月诗儿跪坐在大师面前,一双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盯着自己,大师一开口,就让月诗儿内心一惊:“凡事皆有因果,施主来到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。”
“大师知道我不属于这里?”
“施主与贫僧有缘,但也只能点到为止,阿弥陀佛。”
送给月诗儿一个锦囊后,大师便消失不见了。
迫不及待打开锦囊,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,只见上面写道:“小心今日所见之人。”
眼瞅着纸条在香炉里烧成灰烬,月诗儿这才一头雾水的离开偏僻的禅房。
“呜!呜!”
走在寂静的小路上连呼吸声都被放大了,不知从哪传来了微弱的呜咽声。紧接着好似又有一声闷哼,月诗儿精神紧绷,时刻提防着周围的动静,脚步越走越快。
蓦地一声大吼,六七个身材魁梧的蒙面大汉出现在月诗儿眼前。
为首的大汉色眯眯的打量着瘦弱的月诗儿:“小美人,一个人这是去哪呢?”
“我来这里上香多年,没想到寺里现在还提供猛男送香客下山的服务,回头我在住持面前多赞美你们。”
“下什么山啊,跟哥哥回家吧。”
“就是!给我们哥几个多生几个娃,你这辈子就不愁吃穿了,哈哈!”
污秽的言语毫不避讳的脱口而出,月诗儿只觉得聒噪,她猛然瞥见地上忽动忽静的麻袋,指着它好奇问道:“这麻袋里的东西是送我的?”
“跟我们走,这麻袋里的东西就归你!”ʝʂɠ
“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命带走我了!”话音落,为首的蒙面大汉人头落地,刚刚还笑意盈盈的月诗儿,此刻脸上满是狠厉。
“大哥!”
“麻袋留下,赶紧滚!我不想在佛寺大开杀戒。”
“臭婊子,我要杀了你为大哥报仇!”
几个举着大刀的壮汉朝自己奔来,月诗儿只得将他们引到寺庙外的密林里解决掉。
从密林折回,她伸手将捆扎麻袋的麻绳解开,一颗插着木簪的人头探出来把月诗儿吓了一跳。定了定神,她将那人松绑,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子。
重见光明后的女子朝月诗儿深深一拜:“我愿终生为俾来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。”
“我不缺丫鬟,你走吧。”
像是怕弄脏月诗儿华贵的衣服,女子小心攥紧裤脚:“我自幼父母双亡,今早独自上山采药遇到这群强盗,若不是遇到小姐,恐怕我今日就丧命于此了。”
原来是个可怜人。月诗儿最终叹了口气,俯身将她扶起,手刚碰到对方的胳膊,就发现胳膊上的肌肉紧实,根本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,再联想刚刚那几个空有一身横肉的壮汉被自己秒杀……
自己面前这个女子有问题!难道是……
心里泛着嘀咕,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暴露半分,月诗儿眼中透着疼惜的说道: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月诗儿的人了。”
“您是安王妃!?”
山下。
蓝梓柔和母亲张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,便乘坐马车前往因果寺。
“快点快点,一定要把那个小贱人截在半山腰。”
与急躁的女儿相比,母亲张氏坐在马车里,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。
张氏出身书香门第,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之姿,虽年逾四十,却在她漂亮的鹅蛋脸上看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。
“放心,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”
此时的月诗儿和刚救下的丫鬟舜华骑着马并肩走在密林的大路上,忽见不远处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丁零当啷的向她们驶来。
马车越来越近,月诗儿骑着马迎面而来,一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。
这小贱人什么意思?见月诗儿有了加速的意思,张氏不得不喊停:“停车!”
距离之近,前面的马夫似乎都能闻到月诗儿坐骑鼻子里呼出的气体的味道。
马车里的人迟迟没有下车,月诗儿也不急,她骑着马围着马车绕了一圈又一圈,就是不说话。
光是看马车的装饰她就猜出了里面坐着的是谁,她在磨掉对方耐心的同时,也在给对方施加无形的压力。现在的月诗儿像是一头猛兽,安静的等待着被她盯上多时的猎物自投罗网。
没等多久,衣着华丽的张氏款款走出了马车:“诗儿莫不是连舅母都记不得了?”
伶俐的舜华这时候开口呵斥道:“我家主子可是安王妃,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来攀亲戚的。插根鸡毛就想当凤凰?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!”